我们用眼睛看外面的事物，看到的都是象，用今天的话讲，叫做现象。象包括了天象，比如说天上的云呈现怎样的形状，如何飘移；还有地象，这边是山地，那边是丘陵，还有河流、平原，等等。地理也是象，天文跟地理是一样的，都是象；另外还有人象，每个人的长相都不一样，行为举止，言谈风度也都各有特色，这都是每个人呈现出来的象。
宇宙第一个被人类接触到的就是象。这样我们才知道，中国人很喜欢“以貌取人”，看到一个人，会从这个人的相貌来忖度他的为人。中国人很喜欢看人家的相，这当然是有道理的，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写在脸上，通过看相可加以了解。当我们看一棵树的象时，我们大概不会把它锯开来看它的年轮，因为一锯开，树就死掉了。所以我们看象，是首要的。但是要透过象有所思，有所得。象就是现代管理非常重视的现象。
象背后有数。我请问大家：是先有数后有象，还是先有象后有数？是先有数后有象。一棵树之所以会长成这样，是因为它背后有个数。什么叫数？就是一个地方的地形地物，诸如土壤怎么样，风大不大，以及周遭的一些动物对它会不会有很大的影响，这都是数。
中国人讲的数不是西方人所讲的数学，西方人的数学是死的，是没有生命的，中国人的数是活的，是有生命的。这样大家才了解，西方人讲数的时候会讲得很固定，一是一，二是二，中国人讲数都讲得不太固定，常常说，“两三个”，“七八个”，“十来个”……中国人永远不讲固定的数。数不停地在变，怎么能够讲固定的呢？
有些事情是人没有悟到那个地步，却坚持认为自己是对的，认为数就是固定的。数，用今天的话来讲，可以勉强称为数据。现在的管理人员一般首先看数据，但是大家要注意，看数据，不要完全相信数据，完全相信，你就惨了。
道器合一你想知道公司仓库里面现在有多少存货，报表送上来的时候，你要知道，现在的存货量已经不是上面的数字了，否则就表示公司这几天都没有生意。可见，对就是错，错才是对。西方人一听到这句话，就火大了：“什么对就是错，错才是对？对就是对，错就是错！”西方人偏重于知识层面，不太理会智慧层面，这是他们的问题。他们太重视器，而没有道的修养。中国人要求的是道器要合一。
中国人经常用假的数据来骗人，这是我们最擅长的，我们会看管理者想要什么数据，就给他什么数据。西方人的数据多半是真的，中国人的数据多半是假的，这是什么道理？在西方，要看一个医生好不好，根本不用打听，直接进去医院，医院的墙壁上会写着这个医生是哪里毕业的，行医多少年了，获得了什么称号，等等，什么都写得很清楚，而且都是真的。但在中国的医院，我们进去如果看到这些，就知道全部都是假的。因为假的才要贴在墙壁上，真的是放在抽屉里的。这样我们就知道，整个环境是不一样的。
中国人有数据的观念，但是不会相信它，可是也不会不相信它。《易经》就是告诉我们，不要相信也不要不相信。因为凡事有阴就有阳，假的当中会有一部分真。所以在中国社会，永远是真中有假，假中有真，真真假假，永远搞不清楚，一直到现在都无法避免。
象、数其实都不可靠，象有假象。有人说：“给我看个相吧……”，我就很好笑：这个时候看的肯定是假象，当你准备好的时候，表现出来的现象全是假的。看相要趁想看的人不注意的时候看，才能得到真相。当他粉饰太平，一切都伪装好了再看，那就是越看越不像。
